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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（第2页）

第二天清晨，天上下起了小雪，寒风凛冽。

他很早地起来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，抬起头，忽地怔了怔：那一件她借去的黑色大氅不知何时已经挂在了床头，浆洗得干干净净，每一个破了的地方都已经被细心地缝补好了。

少年背起了剑，从墙上将大氅取下来，拿在手里沉默地看了片刻，眼神变了变，终究一句话也没说，便转身独自离开。

然而刚走下大堂推开门，却听到背后楼梯上一阵轻响，有人走了下来，轻声：&ldo;吃过早饭再走吧。前面路很长。&rdo;

他微微一震，垂头停顿了一瞬，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。她也已经整理好了行囊，背着药箱从楼梯上下来，身上还是穿着那一身白裙，却已经比初见的时候憔悴了许多、然而眼神也坚定了许多。

他沉默了一下，最终停住了推开门的手。

病人都被转移之后，这个医馆里已经没有人了，空空荡荡，只弥漫着稀薄而温暖的香味。她从砂锅里舀起了粟米粥，将厨下的腊肉蒸了切好，又简单地炒了几个菜，竟然是满满地做了一桌子。

他有些恍惚地看着这一切：自从离开扶风城之后，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像样的一餐饭了。这些热的饭菜，是给人吃的‐‐像他这种罪孽深重的人、只比邪鬼多一口气，早已是苟活于世间的行尸走肉，又怎么配?

&ldo;给。&rdo;她盛了一碗粥，放到他面前，轻声催促，&ldo;快点吃吧……天气冷，很快就会凉了。&rdo;顿了顿，又将一个包裹推到了他的面前：&ldo;我准备了双份的干粮，还有一些药。这份是给你的，应该够你路上一个月。&rdo;

他沉默着，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
她吃了几口，有些惊讶抬头看着他：&ldo;你怎么不吃?&rdo;

他缓缓摇头，没有说话，只觉得手抖得越来越厉害。

&ldo;对了，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，要不我也给你留一个燃灯咒吧……&rdo;她也注意到了他颤抖的手，眼里有一丝担忧，&ldo;这个咒可以持续一个月，一路上至少能帮你挡一挡邪鬼。&rdo;

她一边说，一边伸出指尖，想在他掌心画上符咒。

当肌肤接触的那一瞬，少年猛然一震，刹那间无数的画面掠过眼前：死去的父母家人，尸体堆积的扶风城，被天霆钉在门上的阿茕还在看着他……他低呼了一声，仿佛被烫到了一样站起来，将她的手重重地打了开去!

&ldo;你……&rdo;她吃了一惊，看到他眼里涌上的阴郁。

&ldo;不需要。&rdo;他咬着牙，&ldo;我不需要!&rdo;

少年大声说着，紧紧握着拳头、独自冲进了一片呼啸的风雪里‐‐是的，这些温暖，这些羁绊，他都不需要!这些只会拖慢他复仇的脚步，只会让他在魔的面前心怀生的眷恋!

他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复仇者，这一辈子，他都只配独自在黑暗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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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冲羽

&ldo;你在想什么呢?&rdo;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银铃般的问话，让他猛然一震，从恍惚里回过神来。眼前日光明亮，和风舒畅，正是三月阳春的光景，哪里是愁云惨雾寒风呼啸的季节?

&ldo;怎么了?&rdo;冲灵在一边诧异地看着他：&ldo;你……你刚才的表情好可怕!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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