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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过去往事,我有点失了胃口。
对面的人细细观察我的神色,关切的问道:&ldo;怎么了?&rdo;
我放下筷子,随便扯了句话来说:&ldo;想到自己快死了,这饭是吃一口少一口,一下就觉得咽不下去了。&rdo;
他一愣,双目怔怔的看着我,显然是没想到我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。
不过我这说的倒也是事实,我没想瞒着他,径直坦白对他道:
&ldo;和你直说吧,我天数将近,是到快羽化的时候了,近来眼睛也花了耳朵也听不大见了,神智也总是恍恍惚惚的,法力退步得也厉害得紧,我没什么好教你的。我观你筋骨奇佳天资聪颖,人也蛮不要脸的,应该是个修仙好学的好材料,你也别浪费时间,出我这小院门右转,顺着小道麻溜点走,离开我这雾霭山,另寻其他高人拜师去吧。&rdo;
我说了这么大一通,他大概是没将我的中心思想听明白,只直愣愣的盯着我,脸色微白,声音略喑哑的问:&ldo;这些都……什么时候的事。&rdo;
我看他这脸色,猜到他心里大概也明白过来自己来错地方了,后悔自己浪费时间缠着我了。
我一个要死不死的人,累别人耽误了修仙的时间,我也觉得挺对不住,便答了他的话:&ldo;百来年前便开始有这迹象了,当时还想收个徒弟传承衣钵,但到底是给玩毁了,现在顶多也就剩下一两年可活,我就想安安静静的在这院子里养老,不折腾了。&rdo;
听了我这话,不知为何他脸色更白了些,像中了邪似的,双目发怔的把我看着。
我最后吃了一块鱼,起身便往屋内走了:&ldo;你吃完了碗筷放着吧,我去睡会儿觉,醒了再弄,你便自行离开吧。&rdo;
可我转身还没走出一步,手便被人抓住了,连带着一阵&ldo;乒里乓啷&rdo;的乱响,我一回头,见是少年起身太急,将桌上碗筷被尽数撞在了地上。
可他像看不见这些碎碗,听不见这些声音一样,就这样隔了桌子拽着我的手,目光焦灼又带了几分恳求,他盯着我,唇角颤抖了许久:&ldo;不收徒也没关系,不要赶我走。&rdo;
这句话,这个语气,一瞬间便让我想到了百来年前的少年,目光惊惶,神色不安。
我便一时有几分失了神去,待得他将我手臂握得有点发麻了,我才回神问他:&ldo;我不收你当徒弟,你留在这儿干嘛?给我养老送终么?&rdo;
他嘴唇一抿,好似被我这句话砸疼了一样,然而我却并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让人好疼的。
他垂了目光,看见桌盘狼藉,又抬头道:&ldo;我帮你做饭。陪你钓鱼……&rdo;他一顿,&ldo;洗碗也交给我。&rdo;
好嘛,还真是给我养老送终来了。
我从他手里将手臂抽回,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小年轻,他身体里没有半分仙妖气息,理当是个凡人,可一个凡人,不为修仙问道而来,不为长生不老而来,就想在我这儿陪我钓鱼给我做饭?
是打算在我这儿建个修身养老会馆吗?
当然,也可能是因为我现在仙法退化太多,而他的法力比我高深,我看不出他身上的气息,所以才会以为他是个凡人。
&ldo;说吧。&rdo;我抱起了手,也不和他拐弯抹角了,径直问道,&ldo;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?&rdo;
他也在桌子那头面色沉凝,一本正经,目光灼灼的盯着我:&ldo;我想要的是你。&rdo;
我顿时又有一种被鱼刺卡住了喉的痛感……
&ldo;少年郎。&rdo;我揉了揉眉心,打算和他好好谈谈,&ldo;刚才我说的话你是没听明白吗?我,天命将近了,收不了徒,更谈不了恋爱啊。&rdo;我一字一句的告诉他,&ldo;我要死了。没时间也没经历陪你们这些小年轻玩耍了。&rdo;
听了我这话,不知为何,他脸色一寸更比一寸白,像心口被万千利刃穿胸而过似的。
他唇角紧绷,隔了许久才道:&ldo;并不是玩……&rdo;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,一咬牙道:&ldo;其实我……&rdo;
我摆了摆手,不想听他再多言,转身往屋里走去:&ldo;我再和你直说吧,我不收徒是因为以前收过徒,只是那徒弟背叛了我,我被伤透了心,再也没法信任任何人。&rdo;我顿了顿,&ldo;至于这乱七八糟荒谬至极的男女之爱,更不适应我了,活了千八百年,没动过几次心思,现在更是如此,你呀,趁早走吧。&rdo;
入里屋之前我回头看了他一眼,却见他面色煞白,垂头看着桌盘狼藉,落寞得像一个被撕碎之后抛弃的破布偶。
不就被拒绝一下,至于难过成这样吗,我撇了撇嘴,兀自回了房间。
☆、二
第四章
躺在床上,入睡之前,我思绪不由飘忽了一下,其实说到爱恋这回事,我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清白,我心里面也是有一些不可见人的小九九的。
百来年前,清寒日益长大,一张甩出三界男人平均颜值十条大街的俏脸日日在我面前晃,难免晃得我这枯燥了千万年的心有点荡漾。
可当时我的只是一个曾经历过铁血沙场,却未曾经历过风花雪月的女战神,我太过单纯,甚至不知道自己对清寒的心思叫做……荡漾。
我也笃定清寒对我也不可能有男女之情,我是他的救命恩人,是他的授业恩师,甚至是他家人一样可以依赖的存在。我一直没去摸他的心思,也没理清楚自己的心思。但如果说完完全全一点意识都没有,那也是不可能的,在这百年时间里,我还是有两次,偶然意识到了我对清寒的不太一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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