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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母后,您真是的,宜嫔漂亮,也不能这样直盯着瞧呀,瞧把宜嫔吓得。&rdo;
然后是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。
从太后那回来,我才知道,为我出声解迫的是文贵妃,太后的侄女,也是后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。后位空着,皇帝又善待这位善良柔美的女子,全宫里的人都说,她迟早会是皇后。
我住的地方是古漪院,与我同住的还有另一位嫔妃,入宫很早,却一直未得到宠幸,被赐在这后宫最僻静的院子里,宫里人都说,她是没希望的了。进宫月余,我偶尔能在最寒冷的天气里看到她独自赏雪的身影。虽然才是初冬,可已下了七八场雪了。天一日冷似一日,这样的风雪我连靠近窗前一步都觉难熬,却不知那样纤细的身影是如何驾驭那样冷洌的温度的。
她平日似乎是不出门的,唯有像今天一样的雪夜,才能看到她。
此时,她正仰着面,任雨雪飞逝在她的眉畔,衣间。她的脸上有轻盈的笑意,如片片飞雪,纯洁,光亮。
忽然,她飞舞起来。白衫随着她的脚步起舞,如晨曦里的蝴蝶,在白雪开成的花间绽放。这样的景致,我愈见悲哀起来。这样一个女子,竟连一夜偏宠也不能拥有,这深宫,真正教人寒彻入骨。
看着,看着,我眼中的她渐渐淡了,心也渐渐淡了。我忽然忆起幼时,我偎在母亲身边,埋怨着,静儿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爹爹了,娘,静儿想见爹爹。那时的母亲只是淡笑,眼神云淡风轻。是多么长久的等待之后,母亲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,我不得而知,可我知道,也许那种笑容也是一种幸福,而我该学会让自己幸福。
第二章
那夜之后,我病了,病得很重,病了很久,太医院的人来过,却也只是看着我摇摇头。当时伺候我的宫女碧月哭的很伤心,可我不懂,我与她不过几个月的缘分,她何至于那样真切的悲痛。后来缠绵病榻久了,才领悟,她是在感怀自己的吧,跟着我这么个主子,本就毫无出入,如今又这样的晦气,如果我走了,她必然也没有好去处。
日子像浮云一样飘过,起先是梅花谢了,再来便见到纷飞的桃花。今日碧月捧着株开的盛艳的ju花进来我才反应,这秋天竟又到了。这一想,心下酸涩,又牵起一连串的咳嗽,碧月急急的过来扶我,一双手力度适中,抚在人背上很有安定人心的作用。咳嗽止了,我摇摇头,碧月便停了手中的动作。
&ldo;主子,碧月去把窗合上吧。&rdo;
轻喏一声,我转了个方向,又倚在榻上准备睡去,突的听到屋外成串的脚步声,沉稳,整齐。由远及近,又由近到远,最后终归于平静。睡意渐渐扑来,迷糊中我仿佛看到了那束ju开得更盛了,盈盈欲滴。
待再醒来时,碧月满是新奇的脸,喜滋滋的,叫人好奇。
我问她,&ldo;怎么了?&rdo;
&ldo;主子,圣上午间寻着一只画眉进了院子,凑巧瞧见了正在园子里作画的淑主子,这一见可不得了。淑主子要出头了。&rdo;
脑海中浮过那个女子白衣胜雪,在庭院中翩然起舞的景象。我怔怔的出神,碧月见我这样自觉说错了话,悄悄的退了出去。
母亲的容貌又出现在眼前,那年父亲又纳了妾,满府的欢笑声中,我在偏院找到了母亲,母亲只是坐在荷塘边,温柔的对我说,静儿,这世间,没有一个男子的爱会长久的,以后定要照顾好自己,知道么?别像你荷姨,傻傻的搭上了命,又有谁能够记得呢!&rdo;
荷姨是这池塘原先的主人,我父亲的第三房妾氏。曾经很得宠,却在四姨进门那日,纵身跳进了这父亲亲手为她种植的荷塘里。那些曾经的花前月下,铮铮诺言,至此都成了最悲鸣的讽刺。到如今谁还记得荷塘里住着那一缕幽魂!
笑,除了笑,我不知道我还能用什么表达我此时的心境。整个古漪院里都荡漾着我的笑声,久久未曾平息。
之后,我奇迹般的好转起来。许是发泄过后郁积散了,许是每日里的那四趟药水终于了用场。总之,我大好了,已能每日再到慈宁殿去问安,到赏景园与那些贵人、妃嫔磕牙。
今日容妃的晚宴上,我见到了淑妃,她依旧一身白衣,眉目间却多了一分轻愁。她看着我,笑意盈然,&ldo;许久不见,如今大好了吧?&rdo;
她问的熟识,好似我和她本就亲密。
然而,我们能算得上相见的也不过是那个雪夜,我倚在窗边,静看她巧然起舞罢了。
不待我答,容妃插了进来&ldo;哟,没想到淑妹妹和宜嫔相熟的。&rdo;
只见淑妃笑容更盛,巧目星盼里溢满欢愉&ldo;容姐姐到忘了,妹妹和宜嫔原先可是邻居唉。&rdo;说话间似是想到了以前的那段岁月。愁淡染开来。随即又逝了。
大伙聊得热络,无关紧要的一句接着一句,全是虚无的浮华。席间,皇帝派人送来了许多菜肴和珍宝,容妃乐呵呵的笑着,竟是十分愉悦。打赏了全部的宫女太监。热闹在宫殿里铺垫,却延伸不到外头的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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