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丛晓磊想起许煦的介怀,想起颜琳的指点,心中突生了几分别扭。
他不是不知道何翘楚的心思,只是她从来未提起,又是个骄傲鲜活的性子,丛晓磊有时候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。
他揣着心事,半是迟疑半是疏离走过去,&ldo;怎么了?&rdo;
何翘楚刚准备打电话,就恰好碰到他过来,&ldo;之前去日本学习交流的汇报文件格式要调整,明天下午就要交,需要今晚抓紧时间重新做。&rdo;
&ldo;我们去实验室吧,分头改。&rdo;何翘楚把他的那部分资料递过去。
&ldo;很麻烦么?要不你线上发我一下要求,我回宿舍改,&rdo;丛晓磊若有若无地拉开距离。
何翘楚斜觑了他一眼,手里握着资料,作势要打他的手心,&ldo;很麻烦,麻烦到我懒得打出来,学工部真是麻烦死了。&rdo;说罢便径直往实验楼而去,丛晓磊站在原地,叹了口气,疾步跟上。
实验室的角落摆着两张办公桌,何翘楚随手按亮了一盏灯,偌大的屋子,只这一处光亮,显得格外安静。
她和丛晓磊背对而坐,各自对着面前的电脑修改,&ldo;还有,图片质量也要压缩一下,&rdo;她重新点开学工部老师的微信语音,一条一条梳理着修改意见。
空荡的实验室里,只有键盘的敲击声,和纸张的翻检声,何翘楚很喜欢和他一起在夜里写东西,他是最好的提神咖啡,也是最安神的茶。这些材料之前交的时候有些仓促,这会儿二次修改,她索性又打开主办方当时给的图片库,一张一张翻看着,想着再补充一些。
屋子里有些过分安静,她随口聊着天,&ldo;你这几天感觉很忙的样子。&rdo;
&ldo;嗯,&rdo;丛晓磊话未说完,便打了个呵欠。
&ldo;你朋友家人情况怎么样?&rdo;
&ldo;开始化疗了,希望有,好的结果吧。&rdo;他声音低沉,说罢又清了清嗓子。
何翘楚的桌上架着一面小镜子,她微一偏头,只能看到他肩膀因咳嗽颤抖。
&ldo;是你,很重要的朋友?&rdo;她试探问道,手上不停敲着键盘。
丛晓磊一愣,却不知道怎么描述,&ldo;小时候就认识的。&rdo;他说起许煦时,语气都沾染了几丝温柔,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。
&ldo;青梅竹马?&rdo;何翘楚嘴上语气轻快开着玩笑,心里却酸涩了起来。
算吗?丛晓磊也定位不清他们的关系算哪种,&ldo;我们倒是青梅竹马的年纪就认识,后来分开了。&rdo;
&ldo;为什么呀?&rdo;
&ldo;她搬家了。&rdo;
&ldo;没联系方式么?&rdo;
&ldo;没有。&rdo;
&ldo;所以你们这几年都没见面?&rdo;
丛晓磊敲键盘的手微微一滞,&ldo;嗯,十四年没见了。&rdo;
&ldo;哈?&rdo;何翘楚有些惊讶,十四年……&ldo;所以你们最后分别的时候,你才十二岁?&rdo;她有几分侥幸,又止不住打趣,&ldo;十二岁你就情根深种啊?&rdo;
仿佛只是过了几秒,又仿佛过了很久,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,&ldo;嗯。&rdo;
第27章从天而降
听及此处,何翘楚的手指,却是再也按不下去键盘,她&ldo;哈哈哈&rdo;干笑起来,&ldo;哎丛大医生你真是早熟,讲讲你的初恋。&rdo;
&ldo;啊……没什么好讲的,她还没答应我,&rdo;说话有些影响修改的思路,丛晓磊又重新审视了一遍刚刚改过的部分,&ldo;实在是太多年没见了,分开的时候又很小,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和她的关系……&rdo;
身后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,何翘楚的眼眸不知道何时已经湿润,&ldo;她还没答应我&rdo;,一句话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荡,她想开口说些什么,嘴唇却忍不住颤抖。
这一次,沉默的时间格外长,如果丛晓磊的桌上也有一面的镜子的话,他会发现,何翘楚的肩头在颤抖。
&ldo;我改完了,微信发你了,有问题和我说。&rdo;丛晓磊合上电脑,拉开凳子准备起身离开。
&ldo;嗯好的,&rdo;何翘楚咬紧了牙关,听着身后人往门口走去,聪明人无需多言也保有体面,她知道,她迟来的&ldo;初恋&rdo;已经是无疾而终的&ldo;暗恋&rdo;,不见天光,潮湿破败。
丛晓磊拉开实验室的门,回头道,&ldo;你改好了也早点回去。&rdo;
&ldo;好,&rdo;她说完,却仍是不甘寻求一个答案似的,仰着脸笑着问道,&ldo;哎丛大医生,你女朋友要是答应了,回头记得请客啊。&rdo;
丛晓磊没有回头,只道一声&ldo;好&rdo;。
刚开学,实验楼里此时人并不多,即便走廊里白炽灯明亮耀目,也挡不住这栋民国老建筑墙缝里渗出来的幽森。丛晓磊还记得研一女生节时,他和尹少启几个人商量,决定在楼前为同门的女孩子放孔明灯,狠狠地浪漫一把。岂料煞白的灯笼映着烛火,飘到实验楼窗前时,竟把班里的女生吓得失声尖叫,提前躲在角落里准备拍摄女生感动瞬间的尹少启,手机里只留下一堆凄厉的分贝,就在窗边的何翘楚更是被吓得梨花带雨。而这场女生节惊喜,也名列明大当年的&ldo;沙雕新闻榜单&rdo;。
楼层的尽头,是一间小小的开水房,由于年久失修,每次拧开热水阀时,水总会四处喷溅。何翘楚被烫到两回后,便把保温杯给了丛晓磊,作为回报,她每天早上会在买早餐的时候多买一份,以防止卡点上课的丛大医生饿晕在教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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