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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（第2页）

她回到阁楼上的天台，素盈已经昏昏欲睡，风温柔，带着暖意，谢橘灯心想这样一个聆听者或许更好，她将故事说出来，说不定第二天素盈便想不起来她说的是什么了。

她将口琴放在嘴边，很久没有吹，技巧也变得生涩起来。好在这东西学起来真是太容易了，一旦学会，再次拿起，无论中间隔了多久，多么遥远，都好像从骨血中唤醒的记忆，犹如昨日，声犹在耳边。

她想起了那个乐谱。

长亭外，古道边，芳糙碧连天。晚风拂柳笛声残，夕阳山外山。

天之涯，地之角，知交半零落。一瓢浊酒尽余欢，今宵别梦寒。

会熟悉这个乐谱，还是在小学二年级，那时候学校有歌唱比赛，每个班可以选择唱歌或者用集体演奏乐器，当时他们班就是口琴合奏《送别》。

那时候顾淮个子不高，谢橘灯在女生里却算是个子高的，所以她退到第三排和男生站到一个，旁边就是顾淮。

那时候他们穿着校服，脑子和墙壁一样白，只有顾淮像汤圆，馅儿是黑的。没想到一曲成谶，真变作了送别。

在后来查的时候发现，原来送别还有另一个版本，那个版本道：

问君此去几时来，来时莫徘徊！天之涯，地之角，知交半零落，人生难得是欢聚，惟有别离多。

人生难得是欢聚，惟有别离多。

&ldo;你吹的是什么？&rdo;素盈眼睛掀开一条fèng隙，发现谢橘灯这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。

&ldo;你哭了。&rdo;素盈诚实的指出了这一点。

&ldo;《送别》，&rdo;谢橘灯道，&ldo;李叔同作词，曲调取自约翰的《梦见家和母亲》&rdo;

&ldo;真是好名字。&rdo;素盈挪了一下自己的姿势，&ldo;开始讲你的故事吧。&rdo;

眼泪都被别人看见了，就好像最后一张遮羞布被扯下来，谢橘灯反倒觉得坦荡荡。

她将自己和谢怀，和顾淮，和林碧因的故事娓娓道来，从最开始谢怀和生活的抗争，之后过上幸福的生活，到自己在小学和顾淮认识，高中和顾淮谈恋爱，再到最后高考的时候，谢怀和林碧因出意外，自己那段时间的兵荒马乱……

哭了一场后，情绪变得平静下来，

&ldo;我还是没有听出来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。&rdo;素盈摇摇头，&ldo;那些只是小事。&rdo;

&ldo;大概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。&rdo;谢橘灯举起了自己的手，食指和拇指松开，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掉了下去，发出了&ldo;啪&rdo;的一声，&ldo;在高考第一天，妈妈因为林碧因的拉扯摔倒而出现难产的情况，杨叔叔当时将我拉到一边，我忽然觉得那其实不应该是我呆的地方，凡是我在的地方，好像总有苦难。&rdo;

素盈做沉思者状。

&ldo;之后因为我的追逐，林碧因慌不择路，出车祸。&rdo;谢橘灯平静说出来那些带着血的往事，&ldo;她从前是跳舞的，也很热爱这一项，车祸带走了她的双腿，从此不能再跳舞了。&rdo;

&ldo;我永远也忘不掉，林敬和喻凌柔在医院看到我的时候，眼神里先是震惊，之后便是厌恶。&rdo;

&ldo;为什么呢？&rdo;素盈不明白，反问谢橘灯，&ldo;你也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吧。&rdo;

&ldo;但林碧因才是那个他们放在手心里疼爱了十七年的人啊。&rdo;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，其中的含义却重如千钧，&ldo;你要知道，很多时候，爱都是一种习惯，他们将我遗忘，才度过了早年的悲伤和痛苦，之后我又害的他们的掌上明珠这么一个下场，无论我是谁，我都罪不可赦。&rdo;

&ldo;我本来在焦灼中困顿了很长时间，那一段时间对我来说是噩梦。我觉得我对不起谢妈妈，对不起杨叔叔，甚至我牵扯进来无辜的顾淮。你知道吗，因为顾淮当时跟在我身后，后来林碧因出事，他的父亲直接将他关在家里反省，甚至把他刚成立的公司给直接恶意毁去。&rdo;

&ldo;我就像是那个带来灾祸的扫把星。&rdo;谢橘灯笑的凄凉，&ldo;我后来想了一下，还真是这样。&rdo;

&ldo;从我有认知的时候，家里就不断出事。最开始是我大伯家的孩子因为窒息而死亡，之后是我二堂哥从房顶摔下来有点傻，再之后是我大伯直接出车祸死亡，我大姑姑家因为斗殴死了一位叔叔，小姑姑家的儿子在家属楼下玩被车撞倒碾压过去……死在了医院里……那时候我并不懂为什么那边的人总会骂我，说我是带来灾祸的人，我想着这只是巧合，那些事情，和我有什么关系？&rdo;

&ldo;后来赵展出轨，谢怀妈妈和他离婚，来到b市，一切才变得好起来，我以为噩梦早就离开，没想到原来埋伏在这里，等着给我致命一击。或许我听到顾淮的话，然后和林碧因见面，那样就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了，而不会在这一天爆发，祸及到谢妈妈，所有的事情撞到了一起，引起连环爆炸。&rdo;

&ldo;那之后我也没有心情参加高考，心乱如麻，谢妈妈在医院的急救室做手术，一切就像我二年级经历的那样，不过再次重复了一遍，我那时候都有些恍惚，害怕一切重头再来。那是噩梦的循环，只会让人崩溃……事实上我非常害怕杨叔叔对我说一句&lso;滚，你不是我女儿，那里面的才是&rso;，我想以他的涵养不会。但当时我可能太恐惧了，我自己吓自己，然后不停的往后退，之后无路可走。&rdo;谢橘灯说到这里徒增一缕叹息，&ldo;说来说去，都是我自己作的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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