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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所长（第1页）

老梗窝棚所在的街道，是有名字的。就像是自古以来的街道、城市、帝国，包括人的外号，原本是没名儿的，后来有人叫起来，叫着叫着，就成了约定俗成的东西。这条街名为“坟场街”，宽度大约是在5米左右，也就是说，偶尔还是会有车辆从矿区外驶来，直接驶入两侧皆是棚窝的街道上，进行巡视，或者是某些记者之类开车进来，进行采访，也难以避免地碾压着某些脏东西。留出这么个宽度，也便于两车交汇时，还可勉强通行。反正这街道永远都是这么的肮脏，矿工经常承担打扫清洗街道、疏通下水道的工作，就连老梗都不止一次被安排过这样的工作，但是于事无补，矿区的管理者显然也没有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。这些臭味，在矿区待得久了，慢慢也就习惯了。而且，在铁丝网外面，那些水泥小楼里的矿区办公场所、守卫们的宿舍，都配备了空气清新机，矿工居住的环境再差，倒也影响不了他们多少。说回来，坟场街这个名字，大约源自于二十年前，也就是魔族入侵之时。那时候还没有与魔族签订和平协议，也没有所谓的“人类保留区”，当时第九团的三连负责防守这里，结果137人全员战死，但因为后来和平了，也不方便宣传这些人的英雄事迹，就默默地处理了，而老梗现在走的这条街，也就是传说中的英雄牺牲之地，所以才叫了这么个名字。当然，这些事情都是道听途说，历史就是拿来篡改的，当年真实情形到底如何，也只有鬼才知道。所以老梗对这些事也是听过就算，毫无波澜。他轻轻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脚，越来越能确定所谓的变异并非幻觉，全身轻快得只想奔跑起来，但老梗立刻就制止了自己的冲动，那样做非但毫无意义，而且必然引发不必要的麻烦，而老梗最怕的就是麻烦。他只是试着走快了一点，毫无阻力，腰疼腿疼早已不见，悄悄摸到裤兜里的一枚铁币，老梗渐渐用力，刚开始的时候，与平时摸起来的感觉差不多，坚硬，圆滚滚、不算很薄也不算很轻，50克左右的纯铁压铸片，边缘还带着防剪切小的齿轮，用力捏下去，纹丝不动。刚开始的时候，掌心被压得有些生疼，但是再接着用力，忽然哧的一声轻响，硬币被直接压弯断裂，然后被直接捏着了一团，手指与掌心仿佛变得比钢铁更加坚硬数倍，而且以不可思议的密度挤压下去，完全不存在指缝与掌纹的间隙。老梗将硬币拿出来看看，直接被手掌挤压成了一枚圆圆的球体，宛如一颗新出产的钢珠，上面也没有任何的指纹或是其它纹路，光洁照人。他俯身捡起一些石块、瓦片、硬塑料片，放进口袋里一一捏紧，突破了那一层“常规的”力量之后，无一例外，都被极度压缩，变成密度很大体积很小的同等物质。就算碎玻璃也不例外，刚刚用力的时候，会被锋利的边缘刺出伤口并流出少量的血液，但那看起更像是一种伪装，再用力突破之后，血忽然止住、收回，然后伤口自动愈合，接着，玻璃被挤压成晶体圆球，再用力后，高压产生了高温，老梗发现，玻璃在手中液化了。看着街上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，老梗停止了力量试验，他发现自己现在的力量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畴。现在街上来往的矿工都是面黄肌瘦，衣裤褴褛肮脏，这里的分化非常严重，有门路有本事有钱的，不但不需要上工，有人帮忙顶替，甚至特权到连每天早上的晨例会都不会参加，更不会被选中送出墙外喂魔族；而另外的，像老梗这样的绝大多数，每天只有一片吐司供应，勉强维持生存。***24区的矿长，罗兰女士，还在酣睡。她的实际年龄还不到50岁，脸上的皱纹深刻，如刀削斧凿一般，有种女性的特殊沧桑感，特别法令纹很深，所以看起来像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太太。而且，她的眉川拧着，就算睡着了，也没有让人感觉到安稳，像是时刻保持着紧张。罗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，梦见一枚不知道是陨石还是核弹的东西拖着长长的慧尾从天而降，落到地面，却没有腾起蘑菇云，而是从地下钻出一只身高十几米的巨大魔神，向自己走来，一把就将自己攥到了魔掌之中。贴身侍女轻轻为她擦拭着额头的细密汗珠，然后胆怯的忍了一阵，才试探性地将她摇醒过来。经过短暂的失神迷惘，罗兰女士打量着布置温馨，而且十分宽敞的室内，很快就恢复了镇定，她发现，这里当然是自己位于24矿区的办公套间休憩室，重新戴上沉着冷静的面具。“几点了？”罗兰坐起身来，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，冷冰冰地质问，她腕上戴着昂贵的多功能电子表，却偏偏懒得侧头看一眼。侍女小心翼翼地回答着：“还不到七点，大人，您应该再多休息一会儿。您，您毕竟是劳累过，劳累的……”本小章还未完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！“说过两次了，我不想再重复第三次，我问什么，你就精准的答什么，简短、准确！不要有多余的废话！”罗兰冷冷地打断了侍女极不成熟的马屁。她扫了一眼侍女那年轻的脸，虽然这大女孩长得不美不丑，非常平庸，但是胜在年轻啊，十七岁，满脸的胶原蛋白啊，唉……罗兰忍不住怀念起自己的青春来，不过很快就压制住了回忆，除了想要回年轻的状态，她可不想回到那悲惨的年轻时代去。“现在是六点三十九分。”侍女立刻重新回答。平时罗兰都会睡到中午十一点半左近才会起床，然后由生活方面的侍女长带着三个侍女安排伺候起床事宜，清理一下个人卫生，然后就会由专业的三人厨师团队做好午餐，伺候罗兰一个人用餐，再加上三班倒的司机小队和二十五人组成的安保团，近四十人的整体服务团队，就专为罗兰一个人存在。这个班底现在已经是有点实权的公民标配了，无论怎么说，罗兰也算是有身份的人，这个架子不能倒。按照现在的物价，这些具备专业素养的服务人员，每一个的月薪都不会低于80个银币，厨师和高级安保的薪金当然会更高一些，换言之，这种专为个人服务的团队的每月支出不会低于8枚大金，而且还不含物资和装备方面的开支。而且，矿区的工作条件……对比起城市中来说，实在是过于恶劣了，服务团队的人不可能整天24小时呆在隔音隔味良好的室内，完全隔绝矿区里杂乱的声音和有如粪坑的刺鼻气味。能在这里呆得下去的人，如果不是自身素质不高，就是冲着罗兰的实权过来的，毕竟不管怎么说，4000个矿区，都是社会局的下属单位，而社会局，又是现今帝国的当红炸子鸡，风头一度盖过了军部。罗兰也不得不维持着这份体面，有些高级酒会上，她总是被调侃为“所长”，因为矿区这种地方，就像是专门用来容纳帝国排泄物的厕所。但就算如此，这个身份，也是挖空了多少心思，花了多少年的青春和身体力行的付出才换来的。所以越是如此，这个架子真的是越不能倒。不过，安保人员可以从守卫中进行抽调，假公济私也能省下一笔，就像日常生活物资，也可以从公共采购中走账，算下来，一个月5枚大金能打住。持家不易，每天一睁眼，就是油盐柴米七件事，绝大部分的精力，都要花在地位与关系的维护上面，不进则退啊，不适当地保持在上层中的曝光率，很快就会被大人物们遗忘，那也就距离被人顶替不远了。如今这个时代，梦可绝不是什么迷信或虚无缥缈的事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，不愉梦境就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潜意识中所发现的蛛丝马迹，再者说，魔族都入侵起源星20年了，何来迷信一说？今天的梦境很不愉快，似乎在昭示着什么不妙的前景，罗兰睡不着了，只能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起床，四个侍女进来伺候梳洗，厨师那边已经开始紧张地准备早餐了。罗兰执掌24区已有三年，明年就是“新选年”，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，必然会被其他更有能力的人顶上来，一想到这个，就颇令人坐立不安。她胃口不好，尽管已算得上是锦衣玉食，却仍然吃不了多少，随便吃了几口之后，便对那几个侍女说：“赏你们了，去吃吧，让我一个人静一下，小桔在门外候着就行。”看着拉开的窗帘外，那开阔地上的窝棚区，还有中心小广场上正在进行的晨会，罗兰不禁就想起自己刚刚就任的那年，那时的罗兰踌躇满志，每天都喜欢亲自主持晨会，长篇大论，一个晨会，自己一个人就能说上两个半小时不歇气的，直到下面站着的矿工一个接一个的昏倒，晕死过去。因为那是一种自我表演欲望的充分实现，一种权力的极致体现，台下的每一个人，都必须无条件地听着自己说，哪管他们愿不愿意，也要鼓掌，也要打起精神！那确确实实是一种享受呐！不过，时间长了，慢慢的就腻味了，从每天都讲，都重复那些自己越来越熟练的词汇，到后来慢慢变成一周一讲，再到现在，一个月都懒得上台一次，包括每月1日的“出矿日”，都开始让手下代为主持了。和这些将死的垃圾人讲再多，也抵不上讲一句让上面的人开心的话有用啊。下午两点一过，就迎来了罗兰最不喜欢的“办公时段”。因为现在的权贵都日理万机，白天办公，晚上也就比常人需要更多的私人时间来进行消遣娱乐放松，过的几乎是日夜颠倒的生活，要想办点什么事情，当然也只有在下午两点到四点这个时间段合适。在这个办公时段里，说实话是挺累人的，下位者要向上位者讨好陪笑，使出浑身解数悉心伺候，上位者也要向更上位者呕心沥血地钻营，这样才能保持住来之不易的身份地位。打了几个电话，约了好了晚上去城里赴约的一个饭局，罗兰又拿过镜子整理一下仪容，这才拨通了社会局办事员——安达专员的全息视频电话。小主，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，后面更精彩！同级别之间随和一些，而且为了照顾彼此的隐私，通常都只是采用语音通话的方式；但下级对于直属上级的关系毕竟不同，一般都要采用直接面见拜访求见的低姿态，不过，自从上个月安达专员终于肯收了罗兰奉上的100枚大金，关系更进一步，已经可以通过视频电话来代替劳神劳力的上门拜访了。全息视频通话，也更能体现帝国的权威感，可以直观的通过拟真环境来展示出上位者与下位者之间的关系，毕竟已经是新时代了，繁文缛节也不利于时代的高速发展嘛。每天下午两点四十，就是准时的请示汇报时间，面色和蔼的安达专员的全息影像，出现在了罗兰的面前。安达专员是个35岁左右的儒雅权贵，中等身材，不胖不瘦，也没有大腹便便，尽管他只是边缘的办事员级别，但县官不如现管，而且颂帝国太小，历来都没有实行过封建制，从来没有什么割据势力，就算封候封公，也只是一种行政待遇罢了。所以24矿区换不换“所长”，哦不，矿长，也就是安达专员一句话的事，至于说选票，懂的都懂。安达专员审视着眼前这个比他大了一轮的小个头的老女人，如今的科技进步简直让人叹为观止，全息视频中的形象其实与真人无异，只不过为了确保能够与现实区分，所以刻意将人物形象调虚化了几度，而且，还有上级专用调钮，可以将罗兰的全息形体拉近拉远，放大到可以看清毛孔，当然，也可以特意的放大面部神情，由AI标注肢体语言，协助上位者观察被观察者的心理内容。这些都是上级专属，而在罗兰这一边，显示的专员形体，也只能由专员进行自定义调控。罗兰穿着铅笔裙职业装，脸上画着淡妆，但粉底很厚，在面部放大之后，高档的遮瑕霜仍掩不住皱纹和沟壑。罗兰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，她也不是初入权力场的雏鸟，这些事情当然心知肚明，强化了自我的心理暗示，在内心中不断地进行着自我催眠：“安达专员真伟大！安达专员真好！他是我最优秀的领导者……”就算在AI算法监控之下，也毫无破绽，甚至，这些自我催眠将自己都感动了，看到安达专员的时候，眼里都泛起崇拜和激动的泪花来。喜欢屠龙少年的跟班（）屠龙少年的跟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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