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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（第1页）

&ldo;虎子，&rdo;刘喜把刘杰叫到跟前，拉了拉他的衣服轻声地说：&ldo;别跟黑狗子们吵闹。敌人今天抓壮丁，看样子是要把我们送到日本去做苦工。咱们分头串连，告诉大伙：拚掉命也不能到日本去，作好准备，看我甩毛巾为号，一齐暴动冲出去。&rdo;

&ldo;嗳。&rdo;刘杰点了点头，故意找伪军闹事，在人群里窜来窜去，暗地里给乡亲们传话。刘喜也假装找人讨火点烟，秘密布置斗争计划。

一阵得得的马蹄声，十几个骑马的伪军官兵，簇拥着三道沟的伪军团长周祖鎏和他的帮凶张团副，呼呼喝喝，从被押群众队伍后面撵上来。

周祖鎏，五十多岁，圆脑袋，扁脸蛋，厚嘴唇上蓄着几根骚胡，一副胀尸似的身架，穿一套&ldo;汪记&rdo;军装，戴着上校军衔，故作威严地坐在青灰马上。张团副是个中校，三十浪当头，苍白的脸，瘦长的个儿，镶两颗金牙，说一口地道的吉林话。两个伪军官说说笑笑，边走边聊，样子都兴奋得很。

&ldo;这些个穷百姓！&rdo;周祖鎏用马鞭指了指被押的群众，用老太爷的腔调说，&ldo;倒叫你们看看，是新四军有力量，还是日本人有力量！&rdo;

张团副忙着附和：&ldo;中国人全他妈的鼠目寸光！跟着新四军走明摆着死路一条，可偏跟着。这一回，让他们到东洋去喊打倒日本吧！&rdo;

&ldo;只要有一个月工夫，&rdo;周祖鎏得意地捋捋胡子，&ldo;我的据点全修好了，新四军就是过河来，也只好望着我傻眼罗！&rdo;

&ldo;那当然！日本人也夸团座足智多谋啊。&rdo;张团副极力奉承，&ldo;瞧，眼前这回干得多漂亮，靠令侄孙疤眼子的干才，向太君报告情况的是咱们，最先动手的是咱们，壮丁抓得最多的也是咱们！凭这，团座就了不起。听说牛子汉闹了半天，才抓了五十几个，真他妈拉个巴子！&rdo;

&ldo;唵，唵，&rdo;周祖鎏笑得塌鼻子都快要缩进肥脸里去了，&ldo;要不是老弟你情报搞得准，新四军主力抽走了，我们哪敢到河东来冒这份儿险喏？要不是你查清楚了有这个&lso;帮耕队&rso;，又哪能抓这么些壮丁？老弟，广田的功劳簿上也少不了你的一份！唵。&rdo;

&ldo;嘿嘿，全凭团座栽培！&rdo;张团副笑得两颗金牙连根儿都露了出来。

两个民族败类在喽啰们的前呼后拥下，走近了被押群众的行列。副官李狗子紧随周祖鎏，提着驳壳枪保护，特务队长卫四麻子一马当先，前头开路：

&ldo;闪开！闪开！他妈的，快闪开！&rdo;

噗！刘杰走慢了几步，背上挨了一鞭，回脸一看，原来是四麻子打他。刘杰正窝着一肚子火，这一下火气冲上了天，他脸一扬，破口大骂道：

&ldo;汉奸羔子里你耍什么威风？&rdo;

&ldo;好小子，你还嘴硬！&rdo;卫四麻子红头胀脑地跳下了马，抽出驳壳枪直奔刘杰，&ldo;拉屎不看地方，我崩了你这穷棒羔子！&rdo;

刘喜再也忍不住了，抢到四麻子跟前，晃了晃拳头：

&ldo;你敢！&rdo;

虎拉一下，群众也一拥而上，象一道铜墙铁壁护住了刘杰，对四麻子怒吼道：&ldo;你要有种，就朝我们开枪！&rdo;

四麻子不由打了个冷战，脸气得跟猪肝似的叫道：&ldo;他妈的！你们反了！&rdo;手一扬，当的朝天开了一枪，&ldo;今天，不敲掉这穷小子，我就不是卫老四！&rdo;

四麻子气急败坏地窜上来要拉刘杰，这时，传来周祖鎏的一声叫：

&ldo;四麻子，过来！&rdo;

卫四麻子赶忙收了枪，跑到周祖鎏跟前，啪的一个立正：&ldo;老爷，什么事儿？&rdo;

周祖鎏把他带到一边，避开人群教训道：&ldo;你跟我这么些年，怎么连一点生意经都不懂？一个苦力，到徐州是这个数儿‐‐&rdo;他伸出三个肥指头，&ldo;三块大洋！只要押到徐州，日本人是现款交易。你他妈妈的动不动就想崩，崩一个就崩掉三块大洋，一颗子弹又是五分毛洋！都象你，我喝西北风去？唵，狗狗日的！&rdo;

四麻子被骂得诺诺连声，木桩似的站着动也不动。

&ldo;杀人，我比你的瘾大。那两个挑头的狗崽子刘喜和刘杰，是我的仇家，我为什么不杀他？&rdo;周祖鎏阴险地扫视了一眼被押的群众，压成气声说：&ldo;这儿不是杀人的地方！回过窍来没？&rdo;

&ldo;我懂了，老爷。&rdo;

&ldo;去吧！&rdo;周祖鎏挥了挥马鞭。

四麻子走了。周祖鎏两腿一夹，策马又驰进了被押群众的行列，眯缝着肉黄眼，扬鞭喊道：

&ldo;乡亲们里别怕，唵，到了古镇，听皇军训训话，管你们一顿好饭，就回来，唵，没事！&rdo;

乡亲们听着周祖鎏这恶心的吼叫，恨不得冲上去把这狗汉奸拖下马来，揍他个稀烂。大家怀着仇恨的怒火，都作好了暴动的准备，只要刘喜的暗号一举，就马上行动。

周祖鎏看见刘家哥俩，黄板牙突的一咬，肉黄眼里射出两道阴森森的光，象要一口吞掉他们似的。他扫了刘喜和刘杰几眼之后，故意显出吃惊的样子，肥嘴一咧，冷笑道：

&ldo;嗬，这不是刘家哥俩吗？好啊！农会主任，领着群众走呀，干部带头嘛！唵，我姓周的总算对得起你们吧，你们领头分了我的地，占了我的祖屋，周某宽宏大量，不记仇，不记怨，还请你们哥儿俩到皇军那里去作客，这该不坏了吧？唵！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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